老天从来听不见的她的祈祷,灾厄依然顺着既定的轨迹降临。
距离议事厅还有几步的时候,宁扶霜听到了沈氏凄厉的喊声:“我家的一切,只有宁扶霜能够继承。人在做天在看,有本事你就让你儿子跟我的尸身成亲——”
“姆妈——”
“轰隆——”
木门洞开,门里的母亲与门外的女儿对望,一个绝望责怪,一个慌张懊悔。
“你为什么要回来呢?”沈氏持簪抵住颈前侧,笑了笑,“抱歉,要让你看到不该看的了。”
“姆妈,你别……”宁扶霜奔过去,却见簪子猛然戳进了肉里!
“别动!”沈氏厉声制止她,倏而微笑,“这个位置,你知道的,没救了,给我留下说遗言的机会。”
宁扶霜什么都不想听,她只知道一旦簪子拔出,颈部将会喷出大量鲜血,母亲的性命仅剩下不足一刻钟了。
“阿霁,你想做女医,那便继续好好学。你的手是救死扶伤的,不要沾染鲜血。任何人任何事,都不值得你赔上自己一生。我死之后,你就去立女户,我倒要看看,谁敢动一个十二岁的畸零户!”
宁扶霜试探着伸出手要去阻止对方,搜肠刮肚回想着该如何急救。
然而太晚了。
“往前走,莫回头!”
沈氏陡然转身面向一众惊骇起身的男性长辈,讥嘲一笑,簪子一拔一划,狠厉破开脖颈——急速涌动的鲜血呼地飙射出四尺远,浇了仓皇冲过来的粮长一头一身!
滚烫的鲜血,倒下的女子,逐渐暗淡的天光,汇成了宁扶霜永生挥之不去的梦魇。
“姆妈——”
宁扶霜连滚带爬扑过去接住她,脑子一片空白,往日所学悉数灰飞烟灭,一概想不起来了。女孩子凭着本能,慌里慌张按压住颈部,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喊什么:“布,给我布!止血,我要止血!爸,爸,我爸呢?我爸会的,他会的!”
粮长宁堂愣愣站在原地,还保持着伸手阻拦的动作。
良久,他脸色灰败,翕动了下嘴唇,却发不出哪怕一个字。
太迟了,一切都太迟了。
“为什么?”宁扶霜抬起头来,眸中沁出血色,“我姆妈之前还好好的,为何会自尽?”
粮长目光躲闪,族老们纷纷叹息着别开了头。
小姑娘死死盯住粮长,一字一顿地逼问:“你说了什么?做了什么?”
无人应答。
“说啊——”
声嘶力竭的吼声几乎震裂屋瓦,骇得粮长“咚咚”倒退两步,他急促呼吸着,却不敢张口,唯恐自己一开声,就被苦主当场打死。
宁扶霜扫视着所有人,用力记住每一个人的长相和神情,她喃喃自语:“凶手,你们都是凶手……”
粮长掩面逃走了。
不知过了多久,烛光亮起,周围乱糟糟的,议事厅里响起女孩子的低声哭泣:“姆妈……爸教你这里不能碰,是让你保护好自己,不是让你……伤害自己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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